第22章包围(2)
知己么,好像不是;兄长么,也算不上。这种感觉,我无法分析,但我能肯定的是,即便他对我而言,是不一样的,那也绝不是他想要的“不一样”。既然如此……
我的心跳略微平缓,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,发现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发干,我清清嗓子,说了今晚第一句话,语气却比我想象更平静:“八爷,您既是兄长,又是知己。”
他蓦地松开了手,目光锐利得似要刺穿我。终于,他的目光柔和了,雾气也回到他的眉宇间。
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……洛洛,你心里有个人,是么?”
我乍一惊,却也随即释然——想瞒过这位爷儿,我一早就没抱什么希望。我挑挑眉,保持沉默。他见我不置可否,深深地叹了口气,问道:
“那他心里,又是否有你呢?”
我心中倏地一痛,同时也窜上一股怒气。紧紧咬了咬牙,我轻哼着:
“八爷,你又何苦这么狠心呢?刺中了别人,你很快意么?你别忘了你府里的舒惠姐,你甘心为她背上‘惧内’的恶名,我和她,对你而言,也一样么?”说着,狠狠地瞪着他。
他不顾我的怒目相向,照旧那样静静地看着我,轻轻地眨眼,看到我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又败下阵来,直至丧失了斗志,他眼睛弯了弯,轻轻一笑,道:
“刺中了你么?对不住了,我却还是要开心的。”
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,不免又惊又气。他不顾我的龇牙咧嘴,继续道:
“你啊…有时候儿毛毛躁躁得好似还没长大,有时候儿却温温柔柔地好像要钻到人心里,有时候儿循规蹈矩看着像个淑女,有时候儿又毫无顾忌地出其不意,唉!”
我撇着嘴,心想我在现代的时候本就是一没什么个性的女人,经常被叶子说成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,现在到了这清朝,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,迈开一步之前总要深思熟虑,却又不甘心一味地安分守己,所以本来模糊的性格只能更模糊了,怪不得十三……——我摇摇头,没精打采地说:
“是啊,我这种女人,真真是莫名其妙没什么好的。”
八阿哥噗哧一笑,道:“是么?可是奇怪,无论什么时候,我看到你,都舒心得紧。”他正了正神色:“所以,兄长也罢,知己也罢,那是今天之前的事。从今往后,你不会再觉得一样了。”
我一愣,没想到他竟会知难而上,索性狠下心来,冷冷地说:“你明知道,已经有人了,而且,我不会忘了他。”长痛不如短痛,让他就此死心,好过以后不清不楚地拖下去,何况,想到那位出众的八福晋,我恐怕还不至于让他多痛呢。
然而他却不为所动,好整以暇地将我垂在肩上的头发拨到身后,我警惕地退后一步。他耸耸肩,轻声道:
“那就看是他的心里先有了你,还是你的心里先有了我了。”说着,深深看了我一眼,转身欲行,却又蹙眉问了一句:“是四哥,还是十四?”
“啊?”我本就已为了他的执著无计可施,现下一忽听到他猜的这两个男人竟是完全不靠谱,反而都是和叶子纠缠不清才对,不禁张大了嘴。
他见我的样子,也不再追问,只抛下了四个字:“谁都一样。”便消失在夜色中。
我已经不知道翻了几百个身了,脑子里闪现的不再光是睡前惯常回想的十三的笑、十三的气,却掺杂了些许八阿哥的影像。我晃晃头,却甩不去这两个人的脸,甚至一个也甩不去。我又翻了个身,却一眼看到奂儿早就点起的那盏熏香灯,紫色的烟雾缭绕着上升,可是今天却无法再帮我静气宁神——八阿哥是对的,从今晚开始,是不一样了。
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,直到我站在书房里,看着墙上十三画的那幅长河落日图,才略微平静下来。对十三的心,是变不了的;而八阿哥,他对我的“感情”,好像不似十四对叶子那般炙热,他质问我,他和别人是否一样,可是他对我却也未见得多么与众不同。如果他是一时的兴趣,那么我等,等他回到原地,等我们做回知己;如果不幸他动了真情,我也只能说声“对不起”。
深呼吸三次,我做了个决定,感情的问题,让它自生自灭去吧,现在,我要填饱我的胃了。刚一转头,我却一眼看到回廊处一个人影一闪——又是那个小丫鬟菊喜!上一次十阿哥送来薰香灯,就是她在偷偷监视——我倒吸了口凉气,几乎脱口想叫人把那丫鬟叫来给她点警告,对别的小丫头们也算是敲山震虎,可话没出口就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:关丫头什么事呢?顶多是让她们更难做罢了。
偏头看看身边的奂儿,她显然也发现了那人影,现下正紧张地看着我,刚想说什么,却又低下头去。我无奈地坐下,吩咐她传膳。
我一边慢慢地呷着茶,一边拼命回想那些大侦探们是如何跟那些老妪少女们套磁的,却发现自己白白看了那么多侦探小说,此时竟然一招半式都学不来。罢了罢了……
我转头叫奂儿把针线房的菊喜叫来,要叫她绣条帕子送给德妃娘娘。奂儿微微一怔,出了门去,不一会儿带进来那丫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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