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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天晚上,在七皇子朱和坚的幕后指使之下,在南京镇守太监席成的直接命令之下,南京城内的锦衣卫们倾巢而出,到处驱逐击杀违背戒严令、又或者引发任何骚乱的所有人等,展开了一场近乎是肆无忌惮的镇压行动。
这场镇压行动,虽然不能说是血流成河,但也在短短半个多时辰之内,造成了上百人的死伤、近千人的受伤。
事实上,南京城内目前正值戒严期间,早就限制了普通百姓的随意外出,而锦衣卫们的行动时间又是入夜之后,敢在这个时间离家外出的寻常百姓就更少了。
所以,锦衣卫们所造成的死伤,实际上大多是南京城内各大势力的家仆、眼线、打手等等附庸。
这样一来,无疑是捅了马蜂窝。
锦衣卫们若只是杀死杀伤了一批寻常百姓,看似是大事,实则是小事,各大势力只会表面上纷纷谴责几句,私下里则是媾合交易,让锦衣卫寻一个中下层武官当替罪羊背黑锅,这件事情就算是遮掩过去了。
但锦衣卫这一天晚上竟是杀死杀伤了许多各大势力的附庸,这些势力涵盖了以宋家为首的缙绅势力、以徐家为首的勋贵势力、以联合船行为首的商贾势力,甚至就连试图控制局面的官府衙役与巡捕,也皆是遭到了锦衣卫们的驱使与攻击。
面对这般局面,即便是锦衣卫代表皇权,各大势力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让步,必然是要全力反击的。
至于要如何反击,向朝廷中枢上呈奏疏弹劾锦衣卫倒行逆施、肆意妄为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,也是最有效的有段,但这种手段毕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,而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立刻控制锦衣卫们的疯狂行径,防止锦衣卫们制造更大的混乱与伤害。
于是,各大势力就迅速串联了起来,寻上了负责管事的各大衙门与各位高层官员,譬如是执掌军权的南京守备徐盛英、譬如是辖制锦衣卫的南京镇守太监席成、又譬如是……明面上负责管理南京城内一切事宜的应天府尹谢庆。
在此期间,南京城内各大势力也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欺软怕硬,怯大压小。
与南京守备徐盛英进行接触之际,南京城内各大势力不约而同的采取了求助态度,只要徐盛英愿意派出南京守军控制局面、制衡锦衣卫的肆意妄为,那他们就一定会感恩戴德、将来必有厚报。
毕竟,徐盛英不仅是执掌军权的南京守备,还是魏国公徐家的嫡系族人,乃是朝廷勋贵势力的表率,任何人都不敢强求他做任何事,只能向他陈述利弊、拉拢许诺,求他出手相助。
而与南京镇守太监席成进行交涉之际,南京城内各大势力则是纷纷采取了谈判态度,看似态度强硬,但实际上一切事情皆还有商量余地,只要席成愿意收回命令,让锦衣卫们后续行动之际态度稍稍温和一些,各方势力也愿意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做出让步。
毕竟,席成乃是内廷势力与皇权的代表人物,他所控制的锦衣卫更是拥有临机决断之权,就连南京守备徐盛英名义上也受席成辖制,所以南京城内各大势力也不敢轻易与席成撕破脸皮。
但在与应天府尹谢庆进行接触之际,南京城内各方势力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,用两个字形容就是“施压”,而且是没有任何商议余地的施压,只是要求谢庆立刻采取一切手段控制南京局势,也不管谢庆是否有能力限制锦衣卫们的行动,总之就是如果谢庆不能尽快控制局势,那他今后就别想在南京官场立足了。
面对各方势力的纷纷施压,又眼睁睁看着南京局势的愈发复杂失控,谢庆却只是心累,感觉自己弱小又无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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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此刻,谢庆就坐在应天府衙的大堂之上一动不动,愣愣盯着摆在桌案上的厚厚好几沓来自于各方势力的书信与名帖,面容在烛光照映之下愈发显得愁苦不堪。
摆在谢庆面前的这些书信与名帖,皆是来自于南京城内的各方势力,其中无论是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是谢庆敢于轻易得罪的,内容则皆是在向谢庆施压,要求谢庆迅速展开行动。
但谢庆面对这些施压与要求,却是进退两难。
原因也很简单,因为谢庆他同样得罪不起锦衣卫与镇守太监席成,更别说七皇子朱和坚有可能也在幕后遥控了。
所以,谢庆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,也完全不敢有任何行动,名义上是亲自坐镇于府尹衙门主持大局,实际上就是呆坐在这里无计可施,只是哀怨自己时运不济。
眼看着谢庆这般表现,一旁的应天府通判易平却是坐不住了,忍不住建议道:“府尹大人,现在咱们当务之急就是要做点什么,绝不能无动于衷!否则,今晚的南京乱局之下,咱们这些人事后必然会被朝廷追究失职之罪!即便是咱们不敢限制锦衣卫的跋扈,也应该派人尽量维持治安,譬如城南霍大学士的临时府邸附近,目前正在发生火情,咱们必须要尽快安排人手灭火才行,否则一旦是火势蔓延更广,那就是惊动朝野的大事了!”
闻言之后,谢庆抬头苦笑:“控制火情?派谁去?巡防营?还是衙役们?但如今锦衣卫们四处出动,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行,否则就会收到锦衣卫的攻击,难道要让巡捕与衙役们一边顶着锦衣卫的枪林箭雨、一边扑灭火情吗?刚才我也尝试过安排人手前往南城灭火,但很快就被锦衣卫们赶回来了……这场火情,现在就只能指望百姓们自救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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