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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成儒抵达赵府之后,却发现“赵党”的另一位核心成员,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顾全也来到了赵府,正在与赵俊臣谈话。
赵俊臣这一次扳倒陆远安,顾全可谓是出了大力,而都察院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找茬,所以扳倒了陆远安之后,顾全也就算是立了功,如今已是晋升为左副都御史。
落座之后,见到顾全在场,李成儒有些犹豫,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选在这个时候向赵俊臣禀报任务进展。
毕竟,赵俊臣所交代的任务充满了阴谋气息,似乎应该尽量保密。
见到李成儒的这般表现,赵俊臣笑道:“接下来的计划,顾御史也会参与,所以李尚书不必顾虑,有事直说就是……有关于漕运衙门的事情、还有海漕的好处,都已经告知于宋焕成了?他的反应如何?”
李成儒点了点头,答道:“都已经告知于宋焕成了,宋焕成表现得极为震怒,简直就是痛心疾首了。”
赵俊臣叹息道:“这个宋焕成,倒是一个赤心奉国之辈!”
但下一刻,赵俊臣已是面现笑意,继续说道:“所以,咱们也要帮着他为民请命才对。”
说完,赵俊臣转头看向顾全,问道:“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?”
顾全点头答道:“下官只是稍稍施展了一些手段,就让都察院的部分清流纷纷是临时起意,相约今天傍晚一同拜访宋焕成……
这件事情并不困难,自从宋焕成的民间声望越来越高之后,清流们皆是如蚁附膻一般,争先与宋焕成结交……
嘿,正所谓‘君子群而不党’,在清流们看来,他们若是能与宋焕成攀上交情,就说明他们也与宋焕成一样清廉了,也就有了进一步提升声望的资本,所以这件事情自然是一促既成。”
赵俊臣轻轻点头,悠悠道:“这样一来,后续的事情发展也就很明显了……宋焕成发现了漕运衙门今年的惊人粮耗之后,必然是忧心如焚、愁眉苦眼,但他本人并没有任何的解决之策……而都察院的清流们一旦是选在这个时候联袂拜访宋焕成,宋焕成十有八九就会把这件事情告知于他们,然后……”
顾全笑着继续说道:“然后,以都察院那些清流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秉性,必然是见猎心喜,接下来就会纷纷向朝廷呈报奏疏,一边是弹劾漕运衙门的贪墨糜费,一边又会再提改河漕为海漕之事!
这一次,清流们完全占理,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,民间粮价已是屡创新高,所以清流们的提议也必然会收获大量支持……到了那个时候,‘周党’众人自然是手忙脚乱、焦头烂额,然后就再也顾不得报复咱们‘赵党’了!”
赵俊臣笑着点头,补充道:“不仅不能报复咱们,反而还会有求于咱们、与咱们主动交好!毕竟,这河漕与海漕之争,户部与工部两大衙门的话语权最重,‘周党’若是想要尽快平息这一场争议,就必须要争取咱们的支持。”
听到这里,一旁的李成儒已经大约猜出了赵俊臣的计划真相。
原来,宋焕成只是一个引子罢了,利用宋焕成鼓动清流们重启朝廷的河漕与海漕之争才是关键!而那些冲锋陷阵的清流,在赵俊臣的眼中也只是棋子而已,真正目标则是利用这场河漕与海漕之争、逼迫“周党”退让!
至于赵俊臣本人,则是至始至终躲在幕后遥控一切,看似毫无关系,却又能坐收渔翁之利!
想到这些,李成儒不由是愈发钦佩赵俊臣的手段!
不过,李成儒同样是清流出身,现在虽然投靠了赵俊臣,但依然是残留着一些正常价值观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赵阁臣,下官看过了户部衙门的统计数字之后,也同样震惊于漕运的惊人耗费……
若是改河漕为海漕、变河运为海运,当真是可以减少七八成的损耗,咱们户部为何一直都没有推行此事?接下来若是可以成功鼓动清流们冲锋陷阵,户部与工部则是伺机表态支持,此事未必就不能成!一旦是成功了,岂不是江山与百姓的一大幸事?
更何况,咱们也都知道,漕运衙门乃是‘周党’的钱袋子,若是咱们可以改河漕为海漕,更还可以趁机重创‘周党’的财力!到了那个时候,‘周党’必然是要不可逆转的逐渐衰弱,咱们就可以一家势大,说不定就连那内阁首辅之位,也能顺利收入赵阁臣的囊中,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啊!”
听到李成儒的这一番话,赵俊臣不由是有些诧异。
并不是赵俊臣意外于李成儒的这般观念,而是赵俊臣万万没有想到,李成儒担任户部尚书已有数月时间之久,竟然还会相信所谓的“统计数字”。
于是,赵俊臣不由再次泛生了“好为人师”的癖好,决定给李成儒好好上一课。
虽然,李成儒要比赵俊臣年长了近三十岁。
“李尚书,你现在执掌户部衙门,每天都要与账目、数据、以及各类统计打交道,所以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明白,那就是——你所看到的任何一组统计数据,皆是不可全然相信!
事实上,这世上的任何统计,统计之际所采用的标准方式,皆是要远比最终的统计数字更为重要!若是抛开统计标准,任何统计数字皆是毫无意义!有些统计数字看似是严谨缜密、毋庸置疑,但实际上只是不同势力为了强调观点、推动舆情而使用的一种工具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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