爆炸和轰鸣交织震耳欲聋的震动声,几乎完全彻底地支配了暴风氏族可汗所有的五感灵觉。他根本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事情,只是刹那间觉得眼前的空气化作了扑面而来的风压,分明便是巨大的重物呼啸而来的情况——然而,若只是被抛投过来的巨石,他不至于连一点察觉都没有。
然后,刺眼的火光和炽热的气流在自己的身边腾起,狂暴的热风将自己当场便从座狼的背上掀了下去。他重重地砸在地上,一时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。
瑟尔可汗虽然并非施法者,但其实对魔法的概念并不完全是个门外汉。他能感觉到在自己身边爆炸的炽热烈风,隔着一层厚实的钢铁板甲,却依然烤得自己半边身体都仿佛着火一般的剧痛。通常来说,奥术魔法只有那些高环的塑能系,才会有这样的效果。可是,若真的是高环的塑能魔法,又怎么能那么轻松的传统萨满们全力展开的风暴护盾呢?
他一时间竟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听觉,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感受不到周围一切的情景。他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爬了起来,茫然地四面环顾,望着远处的情况,一时间,头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只是麻木地站着,麻木地走着,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行尸。在他的听觉感官中,让人麻痹的“嗡嗡”声持续着,久久无法散去。过了片刻,又仿佛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久,瑟尔才终于从这样的茫然之中渐渐复苏过来。然后,火焰的燃烧声,战士的哀嚎声,敌人的欢呼声,以及络绎不绝的利刃撕裂身体的声音,如同奔腾的雪崩一般涌现了自己的耳膜。在这一刻,他也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上的痛苦,身体一阵眩晕。他单膝跪倒,赶忙用战锤杵在了地上,这才让自己不至于当场瘫。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苍白,一时之间体内气血翻涌,然后不受控制地呕了一个血出来。
“瑟尔!瑟尔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可汗身边响起。然后,他感觉到一只纤细却有有力的臂膀拖住了自己的腋下,将自己搀着站了起来。
“你不能倒下!现在你绝不能倒下!”瑟尔听着这个声音,侧身,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妻子坦拉什焦急的目光。
他咬着牙,挣扎地立直了身体,沉声道:“那是什么,坦拉什?到底是什么?魔晶炮?不不,就算是魔晶炮,严格意义上也是魔力洪流的应用。可是,为了对抗联邦的奥术优势,你们使用的暴风护盾,不是经过改良了吗?理论上,什么样的奥术组成具象,在穿透了这层护盾之后,威力都会大打折扣的!”
“更多的可能性是在风暴护盾的作用中直接瓦解,再也形不成魔法的概念。”萨满咬牙道:“可是,那不是魔法!更不存在什么需要被瓦解的术式结构!”
“……也就是说,萨满教团这二十年最重要的成果,现在却成了一场刚刚诞生就过时的笑话吗?”瑟尔可汗一时之间有些气结,但更多却是一种极为荒诞的非现实感。他觉得,这一仗从开打开始,就一直在挑衅自己的常识底线。
不过,这个时候,可不是乱埋怨人的时候了。在这时候,如果自己都绝望,那麾下的军队将再没有继续作战的能力。他提起了自己的战锤,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了坐骑的身边。方才的爆炸是在自己身边五米中出现的,掀翻了自己,当然也掀翻了自己的座狼。这头已经几乎进化成幻兽的暴风座狼,腰腹身侧出现了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,上面插着好几片锋利的钢铁碎片。瑟尔不知道这玩意的学名是“弹片”,但也瞬间明了,方才,自己的座狼之所以忽然立起身体将自己掀翻,分明就是为了保护自己。
“抱歉!”瑟尔抚摸了一下座狼的大头:“但是,我必须要你站起来。”
座狼发出了一身低沉的呜咽声,用自己的头拱了拱瑟尔,挣扎了一下,依然站起了身。在那一刻,这头畜生宛若一个永远不会死的忠诚战士,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,也都愿意跟随着主人战斗到世界末日哪一天。
瑟尔可汗翻身再次跃上了自己的座狼,后者的身体一瞬间微微一沉,仿佛是吃了一次很沉重的负担似的,这在以往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。可随后,忠诚的座狼却迅速立稳了身体,尽量将自己的主人托高,这是为了让更多的兽人看到他的身影。
坦拉什站在一旁,担忧地看着丈夫。她很清楚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,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。作为妻子,她理应把瑟尔按在担架上,请来最后的巫医,精心照料。可是,同样作为风暴氏族的一位战士,她更清楚,自己真的没有立场来组织瑟尔履行一位可汗的职责。
……或许,兽人的可汗,注定应该有一个英雄般的终末吧。
果然,当瑟尔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,被方才的第一轮炮火轰得一片混乱的兽人们似乎平复了一些。至少还是有不少兽人发出了欢呼声,然后更加疯狂地攻击着面前的联邦士兵。
从这个角度来说,称呼兽人为战斗种族,倒是一点都不奇怪。
“确实非常壮烈,不过也是典型的歇斯底里垂死挣扎罢了。”陆希微微一笑,对身边的副司令官道:“我觉得,伊蒙大人,您可以准备反击,尽全力地收割人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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